5月13日,据多家媒体报道,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,四川“高考钉子户”58岁的梁实将参加他的第29次高考。他表示,自己1998年就已经赚到了100万元,“也许是前半生的运气用光了,才会在每一年的高考中遭遇滑铁卢。”梁实表示,“我比较自我,外界的评价对我影响不大。”
想象一下,当这位58岁的考场行为艺术家,带着他29张准考证组成的“人生扑克牌”,再次坐进了青春涌动的试场时,当监考老师与他形成“祖孙级年龄差”,这场教育马拉松已然超越了励志故事的范畴,它像一面镜子,映出当代社会的认知褶皱,甚至让村上春树笔下的“高墙与鸡蛋”寓言都黯然失色。
老梁的考场奇幻漂流始于1983年,那时万元户尚属稀缺物种。这个在20世纪90年代就赚够养老钱的商人,硬是把高考玩成了中年热血漫:“文综卡壳?那就改考生物!川大太远?普通本科也行!”这种“退堂鼓演奏家”的操作,像极了手游玩家反复刷副本却永远不点升级键。当其他考生在考场默写《劝学》,老梁本人就是活体《等待戈多》的现实版注解。
流量时代的荒诞正在于此:媒体镜头追逐的与其说是知识追求者,不如说是“复读机成精”的行为艺术展。网友为他制作的“高考钉子户VS丁真”对比图,精准戳破这场全民围观的实质——在注意力经济的赌桌上,执拗老人与纯真少年都是待价而沽的筹码。就像那位为救人错过考试的山东少年姜昭鹏引发的短暂感动,终究敌不过“29次落榜”的连续剧更有收视率。
这场即将持续41年的考试行为艺术,实则是转型社会的认知错位现场。当“三百六十行”变成“985211鄙视链”,当初代企业家与应届考生共享答题卡,我们不得不思考:究竟是谁在消费谁?是梁实在消费高考入场券,还是流量市场在消费他的偏执?当教育部门统计显示本科录取率不足50%,而“高考游民”年复一年挤占考位,这种个人选择自由与公共资源分配的拉锯战,堪比现代版“孔乙己与茴香豆”的黑色幽默。
那些真正需要改变命运的乡村考生,正在题海中拼杀出通往未来的裂缝;而早已财务自由的梁实们,却把考场当成了对抗中年危机的禅修室。这种对比产生的荒诞感,不亚于在扶贫车间遇见玩“变形记”的富二代。当媒体镜头始终对准考场行为艺术家,那些在职业教育赛道突围的“姜昭鹏们”,反而成了被流量遗忘的配角。
教育的终极命题从来不是考场轮回,而是打开认知维度的任意门。当58岁的梁实还在与三角函数较劲,53岁的马斯克已把大学知识变成可回收火箭。这个持续近半个世纪的考场寓言,或许该用哈姆雷特式的抉择收尾:是继续做知识界的西西弗斯,还是转型为终身学习的普罗米修斯?或许,老梁终究会明白,真正的教育勇气不在于重复撞击南墙,而在于学会翻墙。(大河网河声评论员 丁慎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