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谷关的风,吹过了千年。站在洛阳大谷关前,北望是中原厚土,南眺是千山万水。当年客家先民背负的书卷族谱,如今成了连接南北的文化密码;昔日离乡时的声声叹息,化作了今天全球河洛郎的声声乡音。近日,“客从河洛来——重走客家千年迁徙路”行进式报道的启动,不仅是一次跨越山海的寻根之旅,更是一场叩问文明的精神对话。当脚步再次踏上这条迁徙古道,我们不禁要问,一脉乡愁,何以奔涌千年?
一千七百多年前的那个清晨,或许也是这样,晨雾未散,车马已备,一队队衣冠士族扶老携幼,带着书卷与族谱,一步三回头地踏出关隘。他们不知道前路在何方,只知道身后是再也回不去的洛阳。他们叫客家人,一个“客”字,写尽了漂泊,也道尽了坚守。如今,一支采访团从洛阳客家之源纪念馆出发,重走这条迁徙路,意义非同一般。河洛文化与客家文化,像一条大河的上游与下游,源头在黄河洛水之间,奔涌到赣闽粤的群山,再汇入世界的海洋。每一次回望源头,都是对文化根脉的深情确认。
河洛沃土,是客家文化的精神原乡。地处黄河流域腹心的河洛地区,孕育了华夏文明的根脉,也埋下了客家文化的种子。这里是人文始祖的故乡,是河图洛书的诞生地,厚重的历史底蕴,给了客家先民闯荡天涯的底气。西晋末年的衣冠南渡,不是文明的断裂,而是文化的远行。客家先民走出大谷关,带着中原的崇文重教之风,携着故土的信俗礼仪之魂,在南方的山水间落地生根。他们修建白马寺、关帝庙,把中原文化的火种播撒四方,让河洛文化在迁徙中完成了一次壮丽的重生。
文化传承,是乡愁奔涌的不竭动力。为什么这份乡愁能穿越千年而不衰?因为它不是简单的思乡情绪,而是一种文化的韧性,一种身份的自觉。客家山歌里唱“宁卖祖宗田,不忘祖宗言”,客家训诫里讲“崇文重教,耕读传家”。战乱让他们离乡,文化让他们扎根。中国社会科学院相关研究指出,客家文化保留了中古汉语的活化石,在客家民俗中沉淀着中原古礼。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,完成了一场持续千年的文化守护。
客家文化不是尘封的古董,而是流动的活水。它是河洛文化在时空延伸中最具生命力的分支,既保留着中原文化的根,又吸纳着南方水土的魂。洛阳客家之源纪念馆里的件件展品,“河小洛”IP里的河洛元素,都是文化传承的鲜活注脚。当采访团沿着迁徙足迹深入赣闽粤,远赴马来西亚吉隆坡,他们带回的不只是文字和影像,更是跨越国界的文化共鸣。这份共鸣,来自客家人刻在骨子里的“河洛郎”身份认同,来自无论走多远都不忘“根在中原”的执念。文化就是这样,人走远了,魂还留在原地。
媒体担当,是连接古今的坚实桥梁。继“了不起的甲骨文”之后,河南日报社打造“了不起的河洛文化”IP,发起此次行进式报道,正是主流媒体深耕文化沃土的自觉担当。它不是简单的历史复述,而是用行进的视角,让沉睡的历史活起来;用对话的方式,让遥远的乡愁近起来。从洛阳大谷关到客家聚居地,从国内到海外,报道团的脚步所至,是文化的纽带所系。这种系统性的媒体实践,不仅深化了河洛文化研究,更搭建起了客家组织、企业与河南合作的桥梁,让文化乡愁转化为发展动能。
客家千年迁徙史,其实是中华文明传播史的缩影。我们民族有一种独特的文化基因:走得再远,也不忘来路;变得再新,也不弃根本。这份“离土不离根”的韧性,让中华文明成为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古老文明。今天,当我们在全球化浪潮中思考文化身份,客家人的故事提供了一种答案——真正的文化自信,不是故步自封,而是带着传统走向世界,在流动中守住内核。
大谷关的风,吹了一千七百年。当年离乡的人不会想到,他们的后代会遍布世界,更不会想到,千年之后会有人重走他们走过的路。这条路,走出了客家人的万里江山,也走出了中华文化的博大胸襟。当我们今天追问“客从哪里来”,其实也在回答“我们将向何处去”。答案就在脚下这条路上:从历史深处走来,向更开阔的未来走去,带着河洛的基因,带着千年的乡愁,也带着一个古老文明面向世界的从容与自信。
这,正是一脉乡愁奔涌千年的终极答案,也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奥秘所在。(大河网河声评论员 邓随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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