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□大河报评论员赵志疆
“二更水鸟不知宿，还向望湖亭上飞。”西湖美景留下了不少动人诗篇，董斯张的这首《夜泛西湖》并非名气最大的，但此时此刻，似乎是最贴切的——杭州“二更”旗下的“二更食堂”因“蹭热点”引火上身，目前已经永久关停。但是，更多不知疲倦的自媒体人，仍在振翅飞向“蹭热点”的路上。
无论你以前是否了解“二更食堂”，现在你终于知道他了。当然，你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。5月13日，二更创始人丁丰在朋友圈就11日“二更食堂”发布的不当推文事件进行了回应。丁丰表示，主动永久关停二更食堂并深夜再次致歉。同时，二更食堂创始人李明被免去在二更网络公司的一切职务。
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“二更食堂”本来只是想“蹭热点”，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，反把自己“蹭”成了热点。在5月11日的致歉信中，“二更食堂”写道：对不起，这次我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。我相信，“二更食堂”道歉的态度是诚恳的，但我同样相信，这个严重错误几乎是不可避免的——在追逐流量之路上狂飙猛进，一些错误非但不足以使人感觉严重，甚至会根本觉察不到是错误。
作为“二更”重金收购而来的自媒体大号，“二更食堂”的商业模式基础在于流量，而这也正是不少自媒体创业者的梦想——赚取十万+，售与大佬家。遍览各类自媒体教程，教授最多的无一例外都是如何“蹭热点”。问题的关键是，不是所有热点都能“蹭”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“蹭”。勉力去“蹭”，注定只是一种纯粹的利益驱使，纵使千般遮掩、万般扭捏，“吃相”如何能好看得起来？
以“为内容付费、为知识付费”为名，自媒体业务蓬勃发展，但在很多时候，不明真相的读者只是在“为情绪付费、为算计付费”。无论是情意绵绵的“鸡汤”，还是怒不可遏的“爆料”，表现形式虽然不尽相同，但行为逻辑却并无二致——吃瓜群众的情绪变化，正是他人念兹在兹的“爆点”。我们当然可以被感动，也可以表达愤怒。但是，我们所有的情感必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感受，而不是被人计算收益时随意拨弄的算盘珠。
有人说，悲剧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。在自媒体时代，悲剧则是将丑陋的东西放大给人看。纵有天大的事故与灾难，在一些人看来，也只不过是难得的商机。掩盖在或温情脉脉，或措辞犀利的文字之下，是精巧的布局、准确的投放。每一次不明就里的点击，都将转化为一分“蹭热点”的动力，进而将丑陋继续放大给人看。以流量论英雄的背景中，“言为心声”已成为遥远的传说，“文如其人”倒是不乏例证。
当下最流行的游戏，非“吃鸡”莫属。经历过残酷的厮杀之后，幸存者的电脑屏幕上会蹦出“大吉大利，今晚吃鸡”的字样，游戏因此而得名。在游戏者眼中，所有人都只是行走的“资源包”。这与不少自媒体人的心态何其相似乃尔——自媒体的沙场上，每个人都是别人眼中的“资源包”，自己在纵情消费他人的时候，也无一例外被他人消费。“二更食堂”的颓然坍塌，不过是咎由自取。相比起一家自媒体的兴衰成败，整体市场环境显然更值得关注。
面对野蛮生长的自媒体，制度层面的完善固然重要，个人层面的取舍同样不可或缺。自媒体的诸多乱象，未尝不是供需关系的一种体现，正是因为有人习惯于被“带节奏”，热点事件才会变成少数人的饕餮盛宴。如果读者能多一分理性思考，消费公众情绪的行为就会少一分市场。如果每个人都能坚持独立思考，越俎代庖的“利益食堂”终不免都将关门大吉。